《月光洒在时间的海》高二理(2)班罗点澄 一等奖
- 发布时间:
- 2022-05-24 16:00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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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二理(2) 罗点澄
19年夏,阿祖去世了,母亲抱着我大哭一场。
阿祖是我的曾祖母,母亲的奶奶。我自幼听闻阿祖的故事,那些发生在战争与灾荒年代的故事,在我听来极富传奇色彩。故事往往以父亲的一句:“没有你阿祖就没有我们一家人”作结,大约是这样的缘故,我对阿祖总是尊敬多过亲昵。
大家都说,阿祖是闲不下来的。她极爱干净,从不用洗衣机,即便是数九寒天,也手洗全家人的衣服。我记事时,阿祖已老了,所以我不曾亲见这样的情形,但凭依着幼时模糊的记忆与后来对她较真性格的体会,我想应是确有其事。故事里阿祖能烧一手好菜,最拿手的是千张肉,母亲继承了她的好手艺,于是我每每吃到那些代表着母亲家乡的味道时总忍不住想:阿祖烧菜一定很好吃。成长的历程中,我总觉得阿祖的存在使四代人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联系,勾连起跨越时间的血脉亲情。
家里人都说,勤劳的阿祖一定会长寿,看到儿孙满堂,享尽天伦之乐。但她终究还是离我们而去了,就在某一个寻常的夏日清晨。诚然,人固有一死,但生命的无可挽回难免令人沮丧。假若时间是度量生命的唯一标准,至少在那段日子里,那些月色如水的夜里,我望着亘古不变的月光,总有家庭的根源已然逝去的隐隐哀伤。
数月后,妹妹诞生了。
那天下午我独自坐在产房外。父亲被传唤进了隔壁的办公室,我懒得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,只是试图觉出一点空腹引起的饥饿,好让凝滞的血液重新使我感到心脏的跳动。这样的尝试持续到一张小小的床被推出产房,快速地短暂地经过我,却引发了我生命的战栗,我知道那便是与我流淌着相似血液的小生命了。她被推进了专用的电梯,门在我起身的一刹合上。生命的诞生一如其消逝般短暂而难以把握,我终于只抓住了染血的床单一角与淡粉色襁褓的匆匆一瞥,这便是我对于生命降临的全部体验了。
我小心翼翼地怀抱着这个只有我半臂大小的小家伙,感到新生的喜悦涌动在我的全身。她是这样的脆弱易碎,又是这样的富有茂盛的生机与活力。她成长地很快。那天夜里我牵着她散步,她忽然激动起来,指着月亮喊我看。我举头,忽然忆起三年前那些痛苦、挣扎、徘徊的夜晚,月色如旧,却不尽然。时间疗愈了一切,也在我们身上留下了印迹。我想月亮大约是苍老的,又大约是年轻的。
瘟疫、战争,发生在平凡家庭里的故事,随时代的潮涌跌宕。人们流亡、破碎、死去,却也团结、重建、新生。我试图在混沌不明的思绪中咂摸出些不变的东西,唯有月光年年只相似,大海沉默不语。
世事浮沉,往昔历历,生命如潮水在我的四肢百骸里战栗,带给我震撼。死亡的慰藉,新生的喜悦,生命在阵痛中接力前行。
月亮看着我,海正在波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