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风引春潮》高一（9）班马海铭 三等奖

　　高一（9）班马海铭

　　疫情以来发生太多事……但比起无数远方的哭声、网课大同小异的摸鱼偷懒，初三备战中考的一年大概最令我感怀。最近的改革似乎渐趋取消中考，简单的应试也并不给人太多收获。但我的故事没有写在最后密封上交的各科试卷上，而铭镌在老师引我成长的一天天一幕幕，或青雉或热烈的时光里。

　　某日周四阴雨的下午，去校医室没有太多成效，就搀扶着急性胃穿孔的同学下楼到保卫室暂歇，等着送往医院。通话里他母亲仍在路上，不断说着谢谢、谢谢，声音忽大忽小，掺着车辆轰鸣与风雨的喧乱。骑着摩托归校的物理老师注意到我和同学，问清情势就置下自己幼儿园的小孩，准备载同学去医院。当时的我站在学校铁门下，手忙脚乱撑拐起同学坐上摩托。而在嘈乱模糊的雨中，沉沉静静体会到像是经典编造情节的不真切、与身处其中实实在在的感动。

　　物理孙老师平日很少笑，很少流露太多情绪，课堂也无甚闲聊，只是认真地教授清楚每一道题。中考前几月突然流传改革的消息，堂堂正正的考试升学机会缩减了很多，同学们委实难受，人心惶惶。一节物理课前，他突然没有直接拿起作业，而与我们谈起这个消息。这次他的停顿似乎不是为了留给同学们思考物理，而是在沉默很久之后叹道，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事是公平的。现在再想，平均主义的考试选拔对认真学习的我们很不公平；许多公办学校无从享有的教育资源被我们占据，是否对其他学校的学生也不公平呢。但也是中考完的后话了，难以跳出利益影响的立场去思考问题。

　　中考当天恰逢15岁生日，不断有师长亲友向我道：放轻松，莫心慌。我也不负众望地紧张崩了，第一场语文考试字里行间满是抖颤。写作文的时候没太出格发挥，满脑回念从前写下的一篇篇文章——轮到分数对半折的某次，更激起许多记忆。

　　三模作文离题，总体发挥欠佳，语文成绩排行倒数——当然这并不让我痛彻，因为总排名大约也够上师附，反而心安。比我更坐不住的不是父母，却是老师。周三上午的数学连堂课，班主任帮请了假，我于是在办公室接受了一小时的单独扶弱辅导。班主任委托的王老师，一直讲授着别出心裁的语文课：从“作者已死”的小说、兴观群怨的文艺批评，到漫步遥山如画的历史逸闻、游流觞颖川的雅游。哪怕是分析枯燥的试卷，也闪烁看思辩、沉淀着素养。

　　学校当时设置分层班，指导作文的另一位语文尚老师，又是不一样的风格，洋溢着情感。临近中考的周五中午，为我们分别讲解作文的她全身心投入，忘了时间的流逝，散去之时离下课已去一个小时有余，早过了饭点。其实到最后也可以强压套路化的应试作文，但她依然在讲述“守”的虚像与群像、一浪浪推高的文势、俯仰无愧的处事。中考前几天最后放假，回到分层教室收拾一些遗漏的书物。突然发现无人轮值的教室还留着尚老师的寄语。此前竟没有留意，她也没有特别提及，像是不经意发现的隐藏礼物，暗暗的默契。

　　前黑板上白粉笔写着四个舒逸磅礴的字：聚散有时。

　　后黑板上也有:听凭风引。

　　于是我停下收书的动作，趴在桌子上想：原来中考那么快就到了，原来我的初中已经行至末尾。原来我在初中每一段时光的故事，对每个人具体的感情，受到每一位不同老师的指引，每一次对应试的思索理解，在后来都被冠以“云大附中”或“中考”的名字，越来越沉淀为一种共同的情感，一整段青春的记忆——或许慢慢模糊，更或许一直在心里熠熠生辉。

　　风引青潮，潮落浩歌无痕去。

　　日边清梦，满船云色压星河。